close

 

  昨晚下線以後,坐在電腦前聽著Listen to your heart (D.H.T.)

  思考到五點半,才又回到床上。

 

  從房間的落地毛玻璃看出去,

  天空透著微光,我的思緒還是不累,

  從開始學瑜伽,調整作息以來,

  已經一個多月沒有這樣,在漫長的黑夜裡,守候著黎明。

 

   在往常,失眠的那幾年裡,

  我的頭總是非常沉重,全身疲累痠痛,

  一圈又一圈的黑,印在失去焦距的眼睛周圍,

  整個人像嗑了毒品般憔悴,

  又像全身被綑綁的木乃伊,躺在床上徒自轉圈掙扎,

  既無力起身,亦無法闔眼安眠。

 

  然而,

  近日的失眠,感覺不再那麼沉重,

  大概是慢慢學會了一些排解情緒的方法,

  慢慢接受了即使是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的態度,

  我的過去是孤絕的,是寒冷的,是封鎖的地牢。

  而所幸這個世界並沒有放棄我,

  總是時常在黑暗中閃爍光亮,引領我一步一步向前。

  雖然光明短暫如瞬間,

  卻那麼真實,那麼堅定。

  在我以為自己被遺落的時候,一次次出現。

 

  原本不覺得任何事物是有意義的,

  現在可以呆坐在床邊看家人沉睡的面容,動輒半小時。

  只為了記住她們此刻的安詳寧靜,

  與歲月刻畫在她們臉上的痕跡,

  平時根本不可能會與家人面對相視,然後仔細端詳她們的臉,

  畢竟給人的感覺,太沉靜又太壓抑,

  要是在大白天裡那樣做,是會讓我很難為情的。

 

  這陣子的失眠,讓我發現很多事,

  原來即使是失眠,腦袋也可以思考著有意義的事,

  就算為一些自己在意的事煩惱,也頗有甘之如飴的味道。

 

  大約早上七點的時候,才隱隱睡去,

  到了下午一點醒來,家裡工作忙得差不多的時候,

  媽說,走吧!去看看妳爸。

 

  看看天色,已經近黃昏,

  我沒有思考很久,就起身去換衣服。

  路上我還是請媽多考慮一下離婚的事。

  畢竟這樣繼續一團亂下去,也不是辦法。

  到了病房門口,我有些忐忑不安,

  跟在媽後面,進去繞了一圈又出來,

  只因為我爸變得好瘦,連我媽都以為走錯病房。

 

  他在睡覺,媽叫我把他叫醒,

  我靜靜地看著他睡著時的臉,過了十分鐘才叫他,

  然後靠在病床邊,手扶著欄杆和他閒聊了一下子,

  他的看護買便當回來,我們三人就這樣陪我爸吃完便當。

  爸的看護先生不錯,看來他們應該很有話聊,

  陪我爸度過了一段無聊的住院時間。

 

  要離開的時候,我握了他的手,跟他說加油。

 

  他坐在一樓廣場的樹下,嘴裡叼著菸,

  只是笑了一下,他是我爸爸。

 

  大概從小學三年級以後,我沒有再握過他的手,

  連他留在我腦海中的印象,都十分猙獰模糊,

  但終究是這樣,爸爸就是爸爸,

  身體裡就是流著他的血液,

  這是改變不了的宿命。

 

  曾經在書裡、電視上看過很多故事主角,

  就算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是一個好人,

  還是會在心裡,覺得自己的父親是個英雄,

  然後躲在不為人知的一角,留下心酸的眼淚,

 

  在懵懂的過去,看到那樣的故事情節,

  我都覺得,怎麼可能會有那種心態?

  明明對他就只有恨,連我身上流的血液,

  長得和他很像的五官,也一併摻入怨恨,

  那種無可救藥的絕望,

  讓我即使是站在懸崖邊,也無法回頭。

 

  對他伸出手的那瞬間,

  我真真切切地明白了那位英雄的存在。

  十幾年來的仇怨也在此刻得以釋懷,

  雲淡風清。

 

  不知道以後的路會是怎麼樣,

  在無常到來之前,仍然不能放棄任何努力的機會,

  這些日子的不眠,雖然時常感到黑暗,

  卻還是有些收穫,

  往後的規畫慢慢成型,

  但願未來的五年、十年,

  再回來看過去的糊塗年少,看看現在的自己,

  都覺得是值得的。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zenii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